澎湃新闻记者 杨漾
全球市值最高的光伏企业、全球最大单晶硅片及组件制造商、获顶级投资机构青睐加持,一系列光环令隆基绿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隆基股份,601012)成为近年来最受外界关注的中国光伏企业。在风云变幻的光伏行业,隆基一路凯歌,市值超过4000亿元,在资本市场被称为“光伏茅”。
屡次另辟蹊径、发展势头猛、垂直一体化,隆基股份迅速壮大的过程中也不乏争议。近日,隆基股份创始人、总裁李振国接受澎湃新闻专访,在回应外界争议的同时,谈及选择单晶路线的初衷、竞争策略、2021年光伏产品涨价潮、尺寸之争、电池技术路线之争、氢能布局等热点问题。澎湃新闻对其中的精华内容进行梳理(原文较长,略有精简):
隆基股份创始人、总裁李振国
澎湃新闻:隆基目前的行业地位和影响力有目共睹。但首先,我们还是将时间轴往前拉一拉,请先简要回顾一下这家公司从创立到壮大的过程,你认为大致可以分为哪几个阶段?
李振国:我觉得可以站在不同的维度来看待这个历史。
从个人维度来讲,我(19)90年大学毕业,毕业后的10年,属于养家糊口的阶段;第二个10年,2000年到2009年、2010年左右,属于自我价值实现的10年,觉得自己有能力做一些事情,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出来了,对社会有用;从2009年开始,它应该是一种责任,因为这个时间公司已经超过1000人的规模了,当然现在已经6万人左右了,考虑的是让员工端好这碗饭。
从行业角度看又是另一个维度。很多人也问我是否很早立志光伏领域,其实不然。2006年之前我做单晶硅的原因是因为我只会做单晶硅。2006年之后,我们开始形成战略,从技术出发再到能源转型和社会责任发展展开思考。
我们认为,是不是最好的技术路线,要看是否建立在光伏行业度电成本最低这个最本质的需求上。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节点,我们对技术路线进行了深度研究。
我们的判断是单晶技术。进而研判降本如何实现,比如RCZ(多次装料拉晶技术)、金刚线切割等技术不断推出,其实都是为了强化和实现单晶技术路线的度电成本优势。
2014-2015年,我们思考的角度进一步变化。我们确定光伏将是成本最低的清洁能源,这已是大势所趋。我们开始更多思考如何通过一些调节方案来消除光伏发电的间歇性缺陷。
2018年,大概5月份,我在清华大学企业家学者班。有个课程去英国剑桥大学上课,一位老院长、80多岁的物理学家给我们授课《2050年的地球》,老先生充满对地球的担忧,有些担忧无法避免,但最现实的担忧是地球遭到人类活动的破坏。霍金也曾表达过类似的担忧。
我觉得世界上最聪明的脑袋为人类未来担忧是境界,但他们低估了光伏的作用。我结合思考,提出solar for solar 的理念,比如清洁能源制造清洁能源,负碳地球等。以前大家不这么想,因为光伏制造是消耗能源,要排碳的。后来我们又陆续提出:光伏+储能是未来人类终极能源,也是应对气候变化的有力武器。
当然还有个维度,从企业核心竞争力形成的维度。组织变迁,从成立到股份制改造,从作坊到公司的转变。各个职能部门也逐渐完善,IPO上市,企业规模从1个亿左右到14、15年30亿左右,2014年建立事业部,到现在发展到营收上百亿。
最近,我们也在做组织调整,成立了中央研究院,建立平台支撑能力,业务管控模式也要从军区制向战区制管理。
澎湃新闻:2000年隆基成立的时候,光伏还是个蛮奢侈的东西,此后很长时间里,多晶技术呈现压倒性优势。隆基一直坚持单晶,在单多晶技术度电成本最重要的那个转折点出现之前,你和团队经历过心态上的波动吗?
李振国:这其实和我们在2006年左右的深入分析有很大关系。
2006年公司对行业做过十分深入的调研和分析,主要站在两个维度。第一,技术路线到底是什么:我们的逻辑是光伏是能源属性,发电成本最低是终极追求目标。单个环节的低成本和转化效率不能贡献到未来的度电成本,未必就是好的技术路线。比如我们对比晶硅和薄膜、单晶和多晶、物理提纯和西门子法、聚光电池和常规晶硅电池对比。最后结论是单晶是未来度电成本最低的技术路线。我们假设,即使铸锭做到零成本,单晶依然具有优势。
所以说资本市场包括行业有很多人说隆基是赌单晶路线赌对了,其实我们不是赌。那时候我们清晰认识这一点,后面在技术路线做出改进和耕耘。
第二个维度是我们怎么看待这个行业的竞争格局。最近几个季度我们也受到了(硅料涨价)挑战,但我们认为凡是人类能造出来的,都会过剩的。光伏产业链除了电站外,其他环节都是制造属性。我们认为行业未来一定是一个充分、完全竞争的格局,隆基需要打造的能力,是在惨烈的充分竞争环境下,如何保持住自己生存和发展的能力。
基于以上判断,我们在当时采取了几条竞争策略:
1.第一阶段战略,集中资源在自己擅长的环节形成点状突破,形成全球竞争力,比如我们单晶拉棒切片环节。
2.拒绝与多晶硅料厂签订锁定价格的长约。在此后的十多年时间里,这个判断是对的,除了在最近两三个季度里受到了挑战。隆基是过剩论者。
3.在选址上,我们首先选到宁夏,电力供应充足、电力成本也比较低。我们当时判断,电费属于刚性成本,其余成本里有很多泡沫和水分,挤掉后电力成本(占比)会上来。果不其然,到2013年,我们硅片中电费成本占比13-14%,相较于在长三角地区建厂更具竞争力。
4. 定制化设备。
因此,后来单晶竞争力的实现不是突然实现的,在2006年就有过铺垫和战略思考。此外我们同时在拉晶,金刚线、多种电池技术比如PERC等,也在协同创新。
澎湃新闻:在光伏行业,老大不易做。一方面市场的波动、政策的变化,龙头容易最先受到冲击。另一个,做老大容易引发争议,外界觉得你大了威胁到我的生存空间了。隆基一直在争议中前行,比如供应链涨价也有观点指责隆基。你怎么看待外界争议?
李振国:不同的人站在不同角度看待一家公司时,会有自己的理解,不可能理解你的全貌,有一些理解偏差是十分正常的。隆基不会过度在意外界包括资本市场的评价,还是需要把该干的事做好。
前些年有媒体问我,光伏行业跌宕起伏,你们为什么做得还可以?我说其实我们的套路很老套,没有什么独门诀窍。这个问题可以从四个层面去看:
第一我们有坚定的信念,认为做的是一件好的、善意的事情,同时也认为光伏行业成本技术进步也比较快,将来一定会成为主流能源,它的市场空间也很大,所以下决心深耕,义无反顾地将资源投入其中;
第二我们遇到战略决策、技术路线选择或是疑难问题时遵循两个原则:一是第一性原则,我们几个创始人都是物理系的,实际上就是要找到最根本的因素和原因;二是立足未来原则,看3-5年或者8-10年以后有什么变化。
第三,方向找到了,就要尽快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比如在研发投入不惜血本,快速实现研发转化,形成技术领先、产品领先、成本领先的核心竞争力。
第四是稳健的财务和风险控制来保驾护航,我们的负债率这些年一直在50-60%以内的水平,不过度用杠杆,不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
其实要说起来都是蛮老套的一种东西,没有像别人说的要什么弯道超车、以小博大。
澎湃新闻:决定之后要坚定不移执行还是挺难的。很多时候政策变化、市场环境变化会让人作出冲动的选择,很多光伏企业也就是倒在这上面。能否举一个以第一性原则决策的例子?
李振国:企业发展过程中,特别是发展到一定规模的时候,饿死的很少,膨胀死的是多数。所以说一定不能太膨胀,是这个逻辑。
第一性原则,我们2009年判断金刚线是未来。原因是,切1吨硅棒,用砂浆切割需要消耗300公斤钢线及各种物料,用金刚线只需要40公斤。在未来逻辑来看,它是更优的方向。我们之所以从2014年才开始大规模去做,就因为2009年开始培育产业链,让技术更成熟。
基于2009年的判断,当时可以有三种选择:第一种,等金刚线成熟再去做,先不做硅片业务,意味着放弃这块业务、至少阶段性放弃。第二种,硬上金刚线,即使赔钱也要干。其实隆基选择的是第三条路,2009年还是采用砂浆切割,但在研发上投入重大资源不断攻克金刚线技术、培育供应链,直到2014年成熟,迅速切换到金刚线切割。
2008、2009年,同行将精力放在怎么节省砂浆切割的线耗上。我们站在第一性原则来分析成本结构,认为金刚线是暂时的暴利,暴利会催生供应链迅速扩张,一旦形成足够产能价格会迅速下降。很快一年半后金刚线从15块钱降到2块钱。很多人看隆基可能这些年一直比别人挣钱多,背后的原因其实都是由这些底层原因导致的结果。
澎湃新闻:在光伏行业长跑的企业,有的擅长技术创新,有的在技术革新上并非冲在最前面,或是不做技术投资,但一旦等到某种技术具备商业竞争力,他扑上去做规模化的速度比谁都快。隆基最重要的核心竞争力在哪里?
李振国:刚才总结的几条,差不多就代表着隆基的风格。我们还是说,不要挑战常识,要按真正的科学态度对待事业,要走得稳健,别试图以小博大和弯道超车。
去年,我们有个战略务虚会,总结了5个要素:1.良好的社会价值观;2.顺应社会趋势不能逆势而行,做得好可以引领发展;3.任何时候以客户为中心,不要挑战客户;4.保持学习的态度,比如我们站在精益生产角度和丰田还有很大差距,站在数字化能力上和美的、华为还有很大差距。5.有效的组织,这个很有挑战的,建立有效的组织、有效地工作。
澎湃新闻:刚刚提到隆基的不领先不扩产。从隆基的视角来看,这是理性、克制的表现。但对于友商、合作伙伴来说,是有所担心的,因为自己的市场份额可能受到冲击。如何、为何在某个领域或某个环节作出大规模扩产的决定?
李振国:我觉得可以讲两个在战略上产生影响的事例和阶段,包括我们的心路历程,也许能够更直观地理解这个事情。
2014年我们介入下游电池和组件,原先我是做硅片的,为什么往下游扩?客观上是有了资源能力,可以选择往半导体硅片方向做横向能力升级,也可以选择光伏垂直一体化。
虽然隆基很早确定单晶技术路线,但是行业内在那个阶段并未充分认识,甚至阻碍单晶路线的发展。2012年日本光伏市场多晶组件60日元1瓦,单晶90日元1瓦,其实两者成本差不多,下游很多组件企业做一部分单晶,但视为小众市场,认为做单晶就是要多赚钱之类的。
那时候,我们向下游多个组件厂沟通单晶技术路线,我当时分别都跑了,我说我们金刚线的技术很快要成熟,在今后两三年单晶硅片的成本会大幅度降低,你们应该往单晶上去抓,很多人并不理会。在那时,我们认为无论从市场和未来度电成本,必须要力推单晶路线的普及,说服不了下游,只能自己去做示范。
很快4-5年,我们迅速做大。2016年,我们在美国路演,表示要大量做组件了。有客户问,为何和自己的客户竞争?我说苹果手机里有大量三星的元器件,但两者的竞争和合作可以共存。后期我也和很多客户讲,你们是苹果,我们是三星。
最开始我们介入下游时,自建产能很少,只做了小规模的产线,其他主要由外面代工。到了17年的时候,有30多家组件代工厂,电池也是外采。但是出现很多问题。组件厂标准不一,质量不好把控。因此,我们自己做无论质量还是成本都更有优势,因此扩产。电池上,我们之前也没有想做这么多,因为组件是期货业务,电池是现货。很容易因为电池涨价影响组件供应和成本控制。不领先不扩产,不掐脖子不介入。电池片是被掐脖子了。
澎湃新闻:贯穿2021年的产业链不平衡,会长期存在吗?
李振国:在过去很长时间,隆基也在推动社会共识(清洁能源主力)尽早达成,但是我们没有想到这么快达成。中国提出双碳目标、美国重返巴黎协定,全球快速达成碳中和共识。但是市场空间突然打开,产业链并没有做好准备,比如2020年四季度的玻璃、2021年的多晶硅料。
不均衡很有可能伴随着光伏产业的快速确定性发展,会时常存在。供应链的管理管控将成为下一步发展中的重要任务,从单纯追求技术进步,变为企业整体运营能力的提升。
我们将对供应链管理下更大功夫,让经营成果的确定性变得更高。我们还需要补强这方面能力。
澎湃新闻:怎么看2021年远超过行业预期的涨价潮?供应链涨价是不是在反噬光伏在整个能源体系中多年积累的优势?
李振国:从总体来看,供应链涨价也是市场规律。某个环节不均衡导致价格上涨,使这个环节的投资收益、盈利能力大幅度上升之后,会吸引更多社会力量进入到这个环节来补充产能,这本身是一个正常的循环。
从13年到一直到现在,硅片环节也经历过很多轮单晶硅片短缺。隆基的做法是,在多晶硅料价格不变的情况下,不会因为短缺而涨价。但这种做法并没有阻挡住近年来的硅片扩产热潮。
隆基对市场也出现一些误判:我们一直推动单晶取代多晶,但没想到取代这么快。之前预计2023-2025年才能实现,没想到2019、2020年就完成了。虽然我们成长速度不错,但是还是不够快,这和隆基的基因有关,我们不会激进,隆基的风格是稳健。
涨价是短期的,不至于长期存在,不会对大局面有影响。国内能源转型趋势是确定的,无非早晚一点。我们要看的是这个行业是不是有真正的瓶颈存在。比如2020年四季度玻璃出现短缺,那个阶段隆基和下游几个企业还是蛮紧张的,于是与主管部门沟通,因为当时的产能政策不合理,将来会形成真正的瓶颈,通过市场调节无法解决。
但多晶硅料涨价,我们就没有那么紧张。原因是多晶硅料涨价涨得越高,冲进来的力量会越强,因为有个建厂周期,但到了一定时间就会有充足供应。只要政策上不限制多晶硅扩产,有利可图大家都会往这里来。
海外一些项目不受这个价格影响。因为光伏已经比传统能源更有竞争力。所以我觉得市场价格波动,大可不必过于担心。
光伏大发展预期下,这是短期的产能调整和产业链调整的行业自我优化。我们理解这个事情,不可能让某些供应链企业在过去不赚钱的时候还要扩产。
涨价还是正常市场行为的一种反应。当下游不畅通了,自然就涨不动了。市场经济是最有效的手,我们还是要尊重市场。
澎湃新闻:隆基最初的主业是半导体硅片和原材料,半导体行业的特点是全球分工合作。在光伏行业,制造端的垂直一体化近年来成为趋势。光伏制造端是不是必然会走向垂直一体化?
李振国:不一定。是专业化还是垂直一体化,并不取决于这个商业模式是不是真正的成功,而在于各个环节的核心竞争力。垂直一体化的企业,如果某个环节是明显短板,这个环节会成为拖累经营成果的负担。走专业化的企业要求就更高了,意味着你在这个环节必须比别人领先。
澎湃新闻:每个企业的答案可能不一样。
李振国:对不同企业来说,到底哪种更好,答案是不一样的。
比如台积电,芯片制造做到顶尖,处于食物链最顶端。光伏产业链也是一样,如果有某家公司在某个环节做得远比别人强,那走专业化道路没问题。
澎湃新闻:硅片新厂家的产能从2021年下半年开始释放。随着新硅片产能势力的进入,隆基拥有100GW的硅片产能,未来是否能维持硅片业务20%左右的毛利?隆基对于硅片业务、组件业务的利润分配,有何预期?
李振国:还是要看新建产能开起来之后能否可持续经营。大家可能还得再观察一两年市场,等这个环节新的格局稳定以后,才能得出结论。
对于隆基来说,像前面几年的那种特别大幅度的领先可能不存在了,但是我们在各种细节,比如研发等具体环节,我觉得我们还是有信心的。
硅片和组件的利润分配,没有理想态,(因为)产业链各个环节会存在不均衡性。从长期来说,我们仍然维持一个大判断,这行业一定是充分并且完全竞争格局。
澎湃新闻:隆基在新的电池路线上的态度备受关注。对异质结、TOPCon方向分别如何规划?目前哪个技术跑得更快?
李振国:隆基从来不会把自己固定在某一个路线上。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寻求最低度电成本,这是终极目标。至于实现的过程,不同阶段会有不同的进展和变化。也许有一天,薄膜技术出现大的突破,也许也有这种可能性。
很多人问隆基的风险点在哪?第一条是超出我们认知的黑科技,第二条是我们的组织管理能力,几万人的组织能力建设没经验。
我们判断,产业链上可能出现重大技术突破节点的只有两个环节,一个是电池片,另一个是最后的场景化应用。电池片环节我们认为还有两个台阶要上,第一个台阶是突破单结晶硅电池的量产极限。第二个台阶是双结电池,这个难度太大,要放到10年的尺度上看待。
PERC进步到24%就是极限了,TOPCon、异质结或者说这些技术的融合,要实现转换效率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关键是怎么低成本实现。今后两三年或者三五年,谁能低成本实现26%-27%的转换效率,就能站上电池环节的制高点。
(哪个路线更好)到今天依然没有确定性答案。哪怕下次宣布异质结的转换效率达到27%,依然不代表这是最优路线,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隆基展现出来的是,我们在这些方面的研发上是全球领先的,但是什么时候量产、商业化,现在还不确定。但我们相信强大的研发投入,隆基能最早、最快实现某一个技术路线量产。
2019年美国行业资讯机构PV-Tech进行了全球主要光伏制造企业的研发调查,结论是自2017年开始隆基是全球光伏行业研发投入最大的公司,每年投入超过美国前两名的总和。
澎湃新闻:在电池技术迭代过程中,怎么做才能确保行业领先地位?如何把握研发与量产节奏?
李振国:隆基在量产过程中,对远景有判断,什么时候量产,节奏要把握好。走早了可能有损失,走晚了就落后了,要找到合适的点去做真正的量产。
隆基站在投资回报考虑,投入多少、产生多少收益。一旦准备量产,这是我们最重要的衡量标准。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比如一种技术现在很赚钱,但我们知道它明年就会被干掉了,我投它时也会很谨慎。
TOPCon和异质结的理论效率差不多,最关键的还是要看工业化或工程化过程中,第一要实现比较好的结果,第二要低成本实现,这是最关键的。
澎湃新闻:终端投资者其实不关心究竟何种路线胜出,只需要以最低成本发出那度电。
李振国:是这个逻辑。有些特殊场景是另一种情况,比如户用屋顶,可能还会关注美观等因素。但如果纯粹站在能源角度来看,电站投资者更关注的是比较确定的投资收益。
隆基关注稳健可靠,比如在材料、技术标准等可能影响长期可靠性的东西,我们关注度十分大。隆基一直有个观点,更大尺寸的硅片,其实我们不反对,能给客户带来价值也没问题。但更大尺寸的组件我们是有担忧的,因为它给可靠性带来了风险。在组件的尺寸上,我们反对无限度的扩大。
澎湃新闻:隆基在2021年有很多氢能领域布局,氢能和光伏行业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李振国:站在碳中和或者能源转型大背景下,可能出来三个赛道。第一个赛道是以光伏为主的一次清洁能源,它的规模成长是确定性的。
三四年以前我说2030年全球(新增装机)要到1000GW,很多人认为太激进了。但站在碳中和角度倒推,这是不够的,我们认为到那个时间每年需要新增1500-2000GW,连续安装30年才能支撑能源转型的需要。
第二个化学储能,平衡、消除光伏风电间歇式缺陷。
第三个就是绿氢的引入。中国的二氧化碳排放现在有42%来自电力系统,但还有很大一部分碳排放不与电力直接相关,比如能源化工体系。绿氢作为二次能源引入,是一件必须的事情。当然从氢产业链上,我们认为电解水制绿氢是确定性的,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案来替代。至于得到绿氢之后的应用,还存在不确定性。比如现在大家很关注的燃料电池,未来只是氢能应用很小的部分。
在氢的应用环节,我们保持研究能力。在制氢环节是确定的,我们在建立大型电解水制氢装备、技术和服务能力。
责任编辑:李跃群
校对:栾梦